2001年，ENIC公司接管热刺之时，列维表示自己的角色是球队非执行主席，他计划再找一位 有经验和能力的人来管理球队。只不过时至今日，列维都没有将自己这一计划付诸行动。

和不少身居球队要职的人类似，列维也喜欢这种掌控球队未来的感觉。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深谙此道，乐此不疲。无论谈判桌对面坐的是对手主席、主教练，还是球员经纪人，列维都乐在其中。

20年过去了，列维可谓是英超最引人关注的球队主席之一。一些人会觉得列维在英超打响了自己的名气，但对于热刺球迷、其他英超球队主席和主帅而言，列维就是个“恶人”。每个人对列维都有自己的看法，且怎么都无法与他上任热刺主席之时所说的“不会成为那些高调主席之一”联系到一起。

你或许会认为列维的到来，让热刺有了更大的野心，你也可能认为列维的出现，让热刺从此走向了平庸。

回看列维执掌热刺的20年，他打造了一支可持续发展的球队，拥有让许多人羡慕的球场和训练基地，但又每个赛季都将商业发展视为优先事项。他尝试着帮助球队跻身欧洲精英行列（他们确实有过这样的时期），但你又会发现，他们距离上一次夺得冠军已经过去5000天了（上次夺冠是2008年的联赛杯冠军）。光从荣誉这一点上来说，列维在热刺的20年，确实显得有些失败。

列维执掌热刺20年，有过亦有功

热刺管理层的混乱，或许也会让你低看列维一眼：解雇波切蒂诺，聘请穆里尼奥，然后在17个月内解雇这位葡萄牙人，经历72天的“深思熟虑”，邀请努诺-桑托执教球队，随后又在124天之后解雇他。现在，孔蒂成为了热刺主帅——即便不少人觉得如今的热刺配不上孔蒂。意大利人的到来，可能是热刺混乱过程中的又一次摸索，但也展现了热刺寻求改变，试图将事情做到最好的坚定决心。

那么此番任命孔蒂，热刺会出现转变吗？现在谁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那些用“#levyout”或“#ENICout”来迎接孔蒂的球迷也不知道。

热刺球迷信托基金（THST）在周一发表声明说，虽然努诺-桑托不是热刺的正确选择，但主帅位置的变动再一次印证了他们此前对球队战略和未来蓝图的质疑。在周一的声明中，THST也表达了对这两年来的“明显倒退”和“未来方向”的担忧。

THST对列维的批评是合理的，而且和很多其他的质疑声不同，因为他们并不是“马后炮”。他们质疑列维和他的新任足球主管帕拉蒂奇在今夏选择努诺-桑托的混乱过程，就如同他们之前质疑球队在解雇波切蒂诺之后选择穆里尼奥一样。当然，他们也很早就质疑列维和其他球队高层，他们在波切蒂诺率队取得辉煌成就之时，是否做出了足够多的贡献。

球迷的沮丧可以理解。回顾2019年欧冠决赛，你会看到一副清晰的画面。从2013/2014赛季到2016/2017赛季，热刺保持着良好的上升势头，从联赛第6名到第5名，到第3名，再到第2名，但那之后是惊人的下滑，从第2名一路下滑到了第7名。目前热刺则是排在联赛第9名。

在欧战方面，热刺也经历了类似的起伏：从2014/2015赛季的欧联杯32强，到欧冠16强，再到令人难以想象的欧冠决赛……巅峰之后，热刺出现明显下滑，从欧联杯16强，再到如今的欧会杯。

热刺球迷信托基金一直在质疑球队的未来规划问题

不管怎样，热刺在2017年到2019年之间来到了自己的巅峰期，但他们并没有抓住机会更进一步。波切蒂诺曾多次警告说，为了保持球队的进步，他们需要不断更新阵容。坦率地说，热刺并没有真正做出有效的补强。即便到2019年夏天，人们期待已久的大换血也没有真正到来。洛塞尔索、恩东贝莱和塞塞尼翁的加盟并无法扭转球队的颓势。看起来，波切蒂诺对列维和热刺大失所望，几个月之后便选择了离开。他的离开，似乎也让热刺的“计划”——至少在足球方面——转换成了一种被动的方式，球队糟糕的决定也开始一个连着一个。

由于球队战略和愿景并不清晰，热刺在足坛的地位也在不断降低——过去两年他们的招聘工作一直不尽人意。

然而，我们是否低估了热刺这种规模的球队，在稳定成绩基础的前提下，做出正确选择的难度？即便列维执掌热刺的20年里，球队仅收获了一个联赛杯冠军，几乎和“平庸”画上了等号。在ENIC公司接管热刺之前的10个赛季里，热刺最好成绩只不过是联赛第7名，大部分时间都在联赛第10名到联赛第15名之间徘徊。ENIC公司接管热刺的那个赛季，球队以第12名完赛，随后阵中最优秀的球员索尔-坎贝尔以自由转会的方式加盟北伦敦对手阿森纳。

ENIC公司在热刺的头几年，球队也没有太大的起色，基本都在联赛第9名和第10名。但随着马丁-约尔的到来，热刺两次冲到了联赛第5名的位置。2007/2008赛季热刺在护栏的-拉莫斯的带领下跌至联赛第11名，半途接手的老雷德克纳普则是率领球队迎来了新时代——当时的情况有多么混乱，球队的成绩都提升了一个档次，一直稳定在联赛前8名。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本赛季是热刺近16个赛季第15次参加欧战。

老雷德克纳普曾开启热刺新时代

接着，我们再来说说英超BIG6的话题。

没错，当我们谈及热刺在近10年里赢得了什么，以及莱斯特城（联赛冠军）、维冈竞技（足总杯冠军）和斯旺西（联赛杯）赢得了什么之时，你会发现将热刺列入BIG6似乎并非什么正确的事情。但这一标签，其实是强调这6支球队在实力、影响力和财力方面远超于其他球队。英超BIG6中有3支是英格兰传统豪门，而另外两支球队则受益于外来资金的涌入。

热刺缺乏冠军荣誉，是一件“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但平心而论，这些年热刺都是联赛前6（甚至是联赛前4）的有力争夺者。

此外，热刺在做这些事情之时，都是凭借“自己的努力”。球队大股东乔-刘易斯并没有给予球队太多的帮助。

从足球金融专家基兰-马奎尔在周一发布的一系列图表中，我们可以发现，热刺在过去10年的收入（约27.1亿英镑）差不多只有曼联（49.5亿英镑）的一半。同期，热刺的工资总额（12.8亿英镑）差不多只有曼城（25.3亿英镑）的一半，仅为阿森纳（19.6亿英镑）的65%。他们在转会市场上的净支出与北伦敦死敌阿森纳相比都显得微不足道，更不用说与切尔西、曼城相比。

那么，列维和热刺能进行更大的消费吗？答案几乎是肯定的，他们有进行更大消费的能力。2012/2013赛季到2015/2016赛季期间，热刺年营业额从1.47亿英镑上升到了2.1亿英镑，但他们的工资支出仅从9600万英镑提升到1亿英镑。但或许是那段时间球队成绩的提升，让列维感觉他们比那些在转会市场上投入重金的竞争对手更聪明。列维这样的想法在某种程度上是正确的，但危险源于自满，故步自封也会成为了一种落后。

在转会市场上表现抠搜，但列维对于球队基础设施建设一点都不含糊。新的训练基地和新球场，这是许多更富有、更成功的球队所羡慕的，因为这些投入能够让球队在未来获得更强大的竞争力（包括潜在投资者和商业伙伴的吸引力）。

认为建造一个更大、设备更齐全的体育场，就能够保证成功的想法是天真的，但认为热刺可以凭借白鹿巷球场每赛季4500万英镑的比赛日收入保持球队竞争力，就更天真了。尽管此前新冠疫情导致空场比赛，让热刺新球场没有发挥出自己的价值，但本赛季球迷回归，热刺比赛日收入预计远超1亿英镑。

对于热刺而言，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当热刺不顾一切试图打造新形象之时——新球场的建设、与NFL合作，积极开展全球营销，与亚马逊合作拍摄纪录片，甚至是在今年早些时候强行参与欧超联赛计划——列维和ENIC公司都忽略一个重要问题，热刺在比赛中的新形象应该是怎样的。

列维将更多的精力放在比赛之外的事情上

今年5月，列维罕见地承认了自己的过失，无论是参加欧超联赛计划，邀请穆里尼奥执教，转会市场上的错误，疫情期间对待工作人员的方式，还是其他什么方面。

上赛季末球迷回归球场，热刺对阵阿斯顿维拉的比赛之前，列维在一封公开信中表示：“作为一支球队，我们疲于应付新球场建设和新冠疫情所带来的影响，我觉得我们忽略了一些关键的优先事项和我们真正的‘DNA’。”

“DNA理论”的说辞可能归入THST所说的“乏味陈述”。毕竟，列维在这封公开信中还承诺，穆里尼奥的继任者将是一位“体现球队伟大价值观的主帅，并将重新我们闻名的比赛风格——流畅的进攻和娱乐性”。现在我们回头在看列维的承诺，热刺在穆里尼奥离开之后，任命了一位可谓是英超最注重防守的主帅。更重要的是，努诺-桑托执教热刺的那一刻，他的命运似乎就已经被注定。

两年前，人们就觉不应该用一个被认为是“赢家”的人来扩张波切蒂诺打下的江山，而是应该任命一位类似的主帅，以巩固江山，谋而后定。即便是在上赛季结束之时，不少人都觉得热刺的帅位应该由罗杰斯或者埃里克-哈格来接任，甚至可以是罗伯托-马丁内斯、格雷厄姆-波特或者埃迪-霍维，但它不应该属于努诺-桑托。

我们从热刺邀请孔蒂执教一事中可以发现，自帕拉蒂奇加盟热刺以来，列维所说的“DNA理论”已经完全让位给另一种理念：对赢得奖杯的渴望。列维和热刺对冠军荣誉的迫切希望，也可以从孔蒂对热刺球迷的开场白中开出——他说自己之所以执教热刺，是因为“列维的热情和决心，他想把这个任务托付给我”。尽管这些言论看起来有些“甜蜜”，但它们多少还是符合各路媒体对列维的描述：今年夏天列维就曾希望孔蒂能够成为热刺主帅。

列维在此前亚马逊的纪录片中暗示，球迷们对自己的印象是错误的。他说：“人们认为我固执，认为我精明。我并不在乎。我认为这很不公平。我觉得自己有极大的雄心去改善球队。他们只是不明白要达到这个目标有多难。”

精明？固执？或许是的。今夏他对待哈里-凯恩的强硬立场便是如此。而且在人们看来，列维在处理一些球员、经纪人和竞争对手的主席之时，他的固执远超想象。

人们对列维的刻板印象就是：精明和固执

解雇波切蒂诺是一件不寻常的事情，考虑到他们的关系有时是多么亲密，以及在欧冠决赛仅仅五个月后双方的关系——大多数人会认为列维对波切蒂诺欠缺信任和耐心。

至于联赛杯决赛前几天解雇穆里尼奥，同样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无情决定，尤其考虑到列维在这段“感情”中投入了太多的信任。但那天的故事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穆里尼奥被要求解释自己6场比赛仅收获一场胜利的原因——会上穆里尼奥就觉得自己会被当场解雇，然而会后他被要求继续带队训练。与此同时，犹豫徘徊的列维开始不断在与球队高层讨论，是否应该尽快解雇穆里尼奥。

当穆里尼奥的训练课结束之后，列维终于下定了决心。

波切蒂诺和穆里尼奥的情况，与目前执教曼联的索尔斯克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索尔斯克亚在曼联有过几段更糟糕的时期，但他依旧能够得到球队的信任——至少索尔斯克亚在曼联拥有一个良好的执教环境。但热刺呢？波切蒂诺和穆里尼奥“至暗时刻”的情况其实都好过索尔斯克亚，但他们并没有被信任，被支持。

说到这里，你可能会想知道列维与孔蒂之间会有怎样的火花。孔蒂对他的球员提出了很多要求，但他对那些“目中无人”的球员同样粗暴和直率。在切尔西和国际米兰，他会强调球队的弱点，并需要经验丰富的球员来填补这些“缺口”。这种做法似乎与列维对球队工资账单、严格管理格格不入。无论如何，列维与孔蒂的“爱情”中总有一些东西需要被放弃。

不过，现在应该没有人会怀疑列维的野心。如果说现在列维和此前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失败似乎正在鞭策着他前进。近段时间热刺糟糕的表现，已经到了让列维无法接受的地步。不过可能谁都没有想到，列维真的有勇气，或者说服力，邀请到孔蒂来执教球队。

迟到了5个月，孔蒂终于成为了热刺主帅

这两天，社交媒体上一直流传着孔蒂当年在切尔西的一段发言视频。孔蒂说：“如果热刺没有赢得冠军，并不会被视为一场悲剧。如果他们无法获得欧冠席位，也不是悲剧。如果他们在欧冠第一轮就淘汰，那也不是悲剧。也许对切尔西、阿森纳、曼城、曼联，还有——我不知道——利物浦来说，这是一个悲剧。你必须了解球队的状况。每个球队都必须明白他们的抱负是什么。如果他们的目标是争夺冠军或者赢得欧冠席位，你就必须签下一些昂贵的球员。否则你就无法保持竞争力。这很简单。我的问题是：热刺的期望是什么？”

谈判的过程中，孔蒂肯定会问列维这个问题，而且毫无疑问，一旦他评估了球队，并决定了哪些球员需要被替换，他还会再次问这个问题——这将是一笔巨大的花费，而且是刚需。

回到孔蒂曾经的那番言论之上。尽管热刺近几个赛季的成绩有所下滑，但热刺对自己的期望确实在增加。波切蒂诺和穆里尼奥的下课，人们可能会觉得热刺对自己的期望值太高了，但列维似乎正在用比阿森纳、曼联等球队更苛刻的标准去评判一名主帅。

问题在于，是否如同THST警告的那样，热刺和列维在这一过程中丧失了远见。列维是否真的准备放下曾经的“稳定”，专注于做一个改变，将热刺提升到一个更高的水平？他的野心，或者说他的自我意识是否已经失控了？

也许孔蒂将证明自己才是列维与波切蒂诺分道扬镳之后的心仪之选。但在经历了过去几年的失误和错误之后，下一阶段似乎有变得如此遥远。赢得联赛杯、足总杯和欧会杯，对于这支亟需冠军荣誉来滋润的球队来说，已是不错的礼物——若你期望孔蒂到来之后，立马就能帮助球队在当年波切蒂诺的基础上更进一步，恐怕还是有些困难。

这就是列维和ENIC公司所需要面对的。它并非源于一个刻板印象：他们是糟糕的老板，而且许多不同规模的球队都受到这种老板的折磨。他们所面临的问题，在于他们自己承认热刺完全处于自己的掌控之中，但又“忽视了”一些需要做的重要事情。

这是自满？过度自信？吝啬？缺乏雄心壮志？不管答案是什么，事实证明刻板印象是很难改变的。现在，列维已经不再是那个波切蒂诺时代有点小成绩就沾沾自喜的人了，他发现自己正在四处奔波，寻找一个帮助球队致胜的法门。

但是，世界足坛没有多少球队能够匹配孔蒂所需要的球队知名度和财富，而且少数有能力的球队中，有勇气和雄心这样做的球队就更少了。热刺成为了这个话题的组成部分，而它又证明了过去20年间，热刺拿容易被忽视的进步。

现在热刺真正需要的，便是用冠军荣誉来证明他们的进步。虽然依靠一个“冠军教练”并不一定能确保这一点，但它肯定会有所帮助。

（Armour）